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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章 初见 (第2/3页)
说完看他一眼,拉过他非让他听自己怎么被人一眼相中、怎么被人带去澳门、怎么一起在酒店看海。 她每次说的故事都有出入,陈安不知道什么是真,什么是她编的。他只知道不听她讲她会发疯,听了她才会笑,才会抱着他说“你跟你爸长得一样,嘴硬心软”。 她给他起名“陈安”,说是“要你一辈子安安稳稳,不像我这样”。但让他过得最不安稳的,偏偏就是她。 后来陈娟丢了诊所的饭碗,还在某次卖yin时染上了毒瘾,她回家的次数越来越少,有时是醉醺醺疯癫癫的甩给他几张钱,有时她也温柔,说“再等等,你爸总有一天会回来带咱们出去。他去国外赚钱了,我信他”。 陈安听多了,也懒得反驳。 家里的钱越来越少,他七岁那年已经开始跑腿买烟、捡破烂,有时候还去鞋佬那里帮人擦鞋。他不觉得丢人,只是烦躁,只想活过今天再说。 有一次他提着一袋快餐回来,看到几天不见的陈娟突然回了家,把房间翻得乱七八糟,哭着说:“他写信了!我明明昨天看到那封信了!” 那天半夜陈娟突然抽搐、翻白眼,陈安慌乱中翻出她藏毒品的地方,用手把她嘴巴撑开喂她,手被咬破也没松,最后她醒了,却骂他多管闲事。后来她骂累了,缩在地上叼着一根没点着的烟睡了过去。 他当晚在门口坐了一夜。 *** 陈安睁开眼时,天还没亮,不过天亮了也没什么区别,光线永远照不透这里。 他蜷在窄窄的床板上,墙角漏水,一只蟑螂慢慢爬过他鞋边,他面无表情地抬脚碾了下去。远处传来一阵飞机低沉的轰鸣,天棚跟着轻轻一震,他习惯了,也不觉得吵。 今天要去麻将馆打杂,帮忙洗牌、倒茶。 陈安今年就要九岁了。他没上过学,但是脑子好,跟着看了几天就学会了怎么打。他还会记牌,有人出老千,他也能看出来,偷偷告诉强叔。强叔抓到千佬,会给他几块钱茶水费。 他拎着一袋垃圾下楼,经过走廊那家赌档时,门虚掩着,能看见几个大人围在方桌边,烟雾弥漫,筹码堆得像小山。那个满脸横rou、绰号“肥根”的看门马仔朝他瞟了一眼,陈安没回头,脚步更快。 “阿安。”有人在身后喊他。 他回头,是住楼上的阿英姐,穿着洗得泛白的牛仔衣,手上拿着一袋红纸包着的钱。 “帮我送去炳叔那边,快点。” “收钱的吗?”他语气平静。 “收,照旧。” 他点点头,默默接过袋子。 炳叔是红星会管这一带的草鞋,整个城寨的地下生意都得看他眼色。陈安帮阿英姐送过几次钱,一来二去炳叔也记住了他的脸。他不想和他们扯上关系,但也知道,不挣钱就没饭吃。 炳叔的档口在横街尽头,牌匾早褪了色,门口坐着两个剃平头的男人,烟不离手,膝上放着报纸,里面夹着刀。 陈安低头走进去,把塑料袋放到柜台上。 “阿英姐的。” “放那儿。”守柜的男人连眼皮都没抬。 他点头,转身正要走。 “安仔。” 一个低哑的声音从里间传来,是炳叔。他一如既往地笑着,走出来,眼神在他身上打量一圈。 “小腿长了,鞋还是那双旧的?”他瞄了一眼陈安脚下那双干裂的胶拖,“替叔跑个腿,郑记发廊那栋四楼,送盒药,快去快回。” 柜台边另一个小弟靠着墙笑了笑,笑得意味不明。 陈安站住,盯着那盒药,没有动。他不问里面是什么,也不问钱多少。 他对这类东西总有抵触。陈娟犯瘾时的样子他见得多了,一想起那副模样,胃里就翻。 他说: