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旧案

    索尔倾定睛端详着她。

    这位郡主又是一身男装，黑衣小帽，灰扑扑的腰带束得腰肢纤纤一握，宽大的藏青马甲掩住艳质丰腴。

    这容色虽美，也不算绝无仅有。这身段，索尔倾的目光不自然地移开片刻，又落至她的脸上。这眉眼，太过妖娆，一点也不端庄。这口鼻，甜润娇俏，一点也不稳重。

    他自那日返家，夜夜不能安眠，短暂入睡便是一塌糊涂的春梦。梦醒时怅然若失的空虚磋磨得他百爪挠心，无奈之下全部精力只能寄托公务。清早顾大人告诉他，她要来，他欣喜地不知如何是好，后来竟然坐着就睡着了，结果，又。

    一身正气的索大人浓眉紧锁，他看她的眼神，宛如体育生做奥数卷，挺拔的眉峰忽散忽聚。

    看得卫眠自己都觉得太难了。

    太难了。

    她拖起他的手背在桌角重重一磕，微笑看着男人默默收回了手。

    索尔倾心内自嘲，这位郡主全身上下，从长相到脾气，也不知到底有哪点好，竟引得他害了相思，入了魔怔。

    他摇摇头，说：“这案子不是卑职查的。五年前，卑职还在御前行走。”

    “哦。”卫眠指指扉页，“这是你写的？你觉得哪有可疑？”

    “地契。”

    “诶？”

    “按照当时的供词，怡红快绿原是下处里一对暗娼姐妹秦怡和靳绿的花名，后有位洛姓商人包下二人，花钱另置了宅子。不久后有落难女子相继投奔，一来二去，人多了起来。洛姓商人便买下了现在这块地，建了怡快居。不久后，怡快居的名气就在城里传播开来。”索尔倾想到什么，抽出压在卷宗下的信封递与卫眠，“郡主，请过目。”

    卫眠展开信纸，纸上只有一行文字：【石碑胡同，仙露堂】。

    这名字一看就是风化场所。

    “这是？”

    “卑职已查到商莺莺现今下落，正是此地。”

    【——同时期头牌红姑不知所踪。】

    自立门户了这姑娘。

    卫眠心里这样想，话到嘴边却成了，“现在就去喝花酒，早不早啊？”

    “卑职去查案。”

    “我知道，不急。”她还不知道旧案细节，她拉住索尔倾的衣袖，谄笑，“索大人，接着说，之后呢？”

    索尔倾借着拂开她手的机会，趁机摸了把那白嫩的柔荑。他心里对自己即鄙视又赞赏，心情跟着大好，露出这么多天来的第一个笑容。

    “之后便是案卷上记录的内容了。但有一点，卑职已经查出，当年落难被收留的女子，便是阮心淑。”

    卫眠哦了一声，“地契怎么可疑了？”

    “卑职寻到当年经手这块地皮的作价买办，买办说当年除了看地的时候，洛砚儒来过两次，其后银票地契交接均是一位女子来办，洛老板再未出现过。”

    “本人不来就成交了？里正不核实身份？”

    “有里正的作保文书。”索尔倾卖个关子，“郡主猜一下，这位女子是谁？”

    卫眠果断开口，“阮心淑。”

    索尔倾投以赞许的眼神，“正是她。”

    卫眠忽然觉得，自她第一次踏进掬水楼，这十来年间，见过阮心淑的次数屈指可数，现在细想起来，竟回忆不起她的相貌，而且她是何时同那洋人离开的？

    这个案子的复杂程度远远超出她的智力范畴，她想了一下开始犯懒，恰好也近正午，她笑嘻嘻问道：“索大人，我住哪儿啊？这儿的伙食好不好啊？”

    索尔倾的心思不自觉又往别处飘，顾大人特意嘱咐过，她住王爷的值房。当初王爷嫌浴房窄小，特意扩了一倍出来，偏偏占的就是他卧房的半边。因是临时打通的房间，中间只以一层薄薄的木板作为隔断，浴房中的丁点声响，他在屋里能听得一清二楚。

    联想过后，一抹潮红挂上耳后，他低下头去：“您住的地方离这不远，卑职先带您认一下路。”

    卫眠经过他时，随口问：“睡通铺吗？”

    索尔倾一步蹽出案房。